心理咨询发展面面观——跨界审视心理咨询行业
上周壹号社会创新群举办了第58期线下沙龙,邀请到王裕如老师,王老师是著名心理咨询师,原上海市心理咨询行业协会会长,也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个老师。她有20多年的从业经历,出版了32本心理学专著,我以前读过她的好几本书。同时出席这次沙龙的还有上海惠诚企业咨询有限公司的一个高管,以及社会组织、志愿者,还有政府部门的领导等等。
大家对心理咨询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一方面是因为王老师的号召,另外一方面是大家都有与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经历。虽然这个沙龙是当天发的邀请,晚上还是来了不少人。今天我就把这个分享的内容和大家在这里交流一下。
首先说一下心理疾病被扩大化的现象。我们经常会在网上看到,类似“大学生四分之一都有心理疾病,三分之一的心理咨询师自己都有心理问题”这样的新闻,经常会出现在新闻头条。我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下,搜到了洛阳师范学院对学校大一学生进行心理健康普查的结果,结果表明13.7%的学生有心理障碍,这个数据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因为它是普查,看起来,这个比例还不是很耸人听闻。
讨论中大家认为,在今天的心理疾病诊断方面,没有一个统一标准,因为心理健康状况是比较难去确认的,它是动态的,也很难形成一个比较精确的统计,所以标准化的东西是没有的。大家经常讲到心理“亚健康”,但是这种亚健康到底怎么样,其实也没有标准的。从科学的观点看,心理咨询的科学性不强,心理咨询的数据缺乏标准化的支撑,没有标准化的支撑就不能形成科学的判断,所以心理咨询的科学性是值得商榷的。
还有一种现象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就是心理疾病治疗的后遗症。一个实验的数据显示,心理疾病如果通过治疗,能治好的比例是23%;而不通过心理治疗的自愈率是18%,这中间只有5%的差距。而在治疗过程中,很多方法是不人道的,比如通过化学药物控制,而这种药物对身体是有损害的,会影响人的智力,副作用也特别大。新闻上经常会看到这样的例子,有的人“被精神病”,一个人稍微有一点精神不正常,就被限制进了精神病院,类似的电影作品也不少。这个现象所引起的反思就是我们应该更加重视心理咨询,因为有一些疾病真的未必需要通过药物治疗去治愈它,有的甚至通过自愈都能治好,再加上一些心理咨询,有一些病肯定是可以治愈的。
接下来谈一谈心理咨询师。去年国家不允许心理咨询师再进行考试了,叫停了心理咨询师证书考试。大家在讨论中觉得叫停是有道理的,也非常支持国家的规定。我们认为,心理咨询行业是一个高度依赖实践的行业,对于专业性依赖很高,如果不是达到专业的程度,危险性的后果产生机会是比较大的。比如,很多人自身都有心理问题,或者自身专业不足以去感知、掌控人的心理变化,像自杀干预,就易导致严重后果。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拿到了心理咨询证,却不敢去做心理咨询,我本人也是个心理咨询持证者,但是人家让我去做心理咨询,我是不敢去做的。
现在绝大多数的持证者,只是学习了一些心理知识,是通识教育,并没有进行实务教育。所以接下来的现象也好理解,当前,心理咨询师持证者据说已超过10万人,但是好的心理咨询师却非常稀缺且收费比较高。
众多的心理咨询机构之中,真正能够做得比较好的,其实不多。绝大多数持证心理咨询师,最多是在社区当心理咨询、心理援助的志愿者,或者在社区中做居民纠纷调解员,在群众活动、志愿服务中体现自身价值。再苛刻一下,即使这样的工作,他们也未必非常合格,但因为对志愿服务行为并没有过高专业要求,所以也没有更多人去注意心理咨询师证书这件事。
现在说说心理咨询行业。我们认为,心理咨询行业有点像中医,虽然心理咨询是从西方引进的,像精神分析、人格心理学等等这些理念工具都来自于西方,但是真正的执业者,包括和王裕如老师交流也提出,很多的心理咨询师能力成熟度是不够的。有点儿像中医,自己也遇到过精神困惑,然后看书究因、排解,最后久病成良医。
中国的心理咨询行业是有一些中国特色的成分在的,会更加注重每个人的个性化差异,因病施治,而没有过多强调专业化、标准化、流程化,也没有过多强调工具使用。所以在心理咨询过程中,我们非常实用的,有用的都用,什么有用用什么,这也符合中国人的性格和国情。
在经济社会快速转型期,越来越多人产生心理困惑,甚至心理疾病,但是心理咨询行业并没有快速发展。心理咨询很重要,但是中国人的性格比较内敛,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心理困惑,因此没有得到快速的发展,而是在缓慢被接受的过程中慢慢积累行业知识。
接下来说一下传统的心理咨询事业的发展,主要有以下四方面的内容:
第一个就是针对个人的心理咨询服务。正如我前面分析的,如果单纯依赖个人心理咨询服务挣钱的、且活得好的,都是最优秀的心理咨询专业机构。报价比较高,有人购买,所以才能做得好。而绝大多数机构,如果仅仅靠个人心理咨询服务,都混得比较惨淡。
第二个传统服务是群体服务。专业术语叫团单,就是针对团体的一种服务。这里面一部分是政府购买服务,因为政策上有规定,必须要对这些群体提供服务。有很多区的教育局会购买这些专业心理咨询机构的服务为学校提供服务,比如在学校里设立热线,发放知音心理热线卡给学生,学生可以打电话进来咨询。还有的是强制性服务,比如对于吸毒人群、监狱犯人等等都要强制进行心理测量、心理服务等等。还有一些是特殊群体,比如像空军飞行员的疲劳检测,高铁司机的疲劳检测,以及他们的心理疏导、减压等等,企业要采购这些服务。
第三个方面是企业心理咨询的服务。在商业社会的商业竞争中,心理学是一个工具,在和商业伙伴博弈的过程中,心理学可以更好地解决谈判、人事招聘等等各方面的问题。有一些企业会为员工购买心理咨询的服务,就像富士康公司,一开始员工有跳楼的现象,它不买。到后来随着跳楼的人越来越多,才购买了相关的企业心理咨询的一系列服务。
接下来再聊一聊心理咨询和社会创新事业的跨界。近两年,心理咨询行业发展较快,既有心理咨询行业自身发展推动的结果,同时也是社会急迫需求促成的。比如政府重视社会稳定,对一些信访钉子户,以往是由信访部门的人凭经验去跟他们谈,但是谈着谈着突然发现,这些老上访户问题,既不是法律问题,也不完全是利益问题,很多已经成了心理问题,就像张艺谋拍的《我不是潘金莲》里面的故事,要解决这些上访钉子户问题,首先要面对的是他们的心理问题。所以有很多心理咨询机构,就介入到这些老上访户的心理咨询问题中来。像上海妇女儿童服务指导中心、浦东高行爱心妈妈志愿服务队等等,将对这些上访户心理疏导作为首要解决的问题,通过细致帮助、心理疏导,使这些上访户的心结打开,的确也解决了一些上访钉子户问题,这个项目得到了市委市政府高度的评价。
在讨论过程中,我们感觉到:近两年来,有一些群体成为了急需心理干预的群体:
第一个群体就是领导干部,上海每年都会有自杀的领导干部,这些人曾经碍于面子,不会到心理咨询机构去寻求帮助,尤其是一些退休官员,在刚退休的一年内会产生严重的退休综合症,生理、心理上都容易生病。
第二个群体就是家长,家长是唯一没有经过培训就上岗的职业,家长会影响孩子的一生,通过个体摸索,盲人摸象、误打误撞的方式去教育孩子,大家觉得风险是比较高的。家长是心理资询最重要的群体之一,在家长之中,大家觉得,全职妈妈是最值得关注的弱势群体,因为她们的生活系统太单一,老公和孩子就是成全部,所以大家觉得最需要支持的是全职妈妈。
第三个群体是年轻夫妇,在台湾、欧洲等一些地区和国家,结婚前都有婚姻教育,而我们国家是没有的,领完证没人对他们进行婚姻家庭引导,比如怎么样做一个好太太,怎么样做一个好先生,这方面的教育是没有的。所以“万人相亲会”上,会有一个项目叫爱情问诊室,主要是帮助他们解决婚姻、家庭将要遇到的一系列问题,而这个爱情问诊室也受到很多来相亲的青年的欢迎。
最后我们来聊一聊,作为产业的心理咨询发展的现状和未来是怎样的。随着VR等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促进了心理咨询产业的发展。
首先表现在硬件行业,现在有很多企业会引进国外先进的减压仪、减压仓等等仪器。国内也有企业在这方面的研发投入非常大,每年都会有应用新技术的硬件制造出来,并打造成为减压室、认知室、放松室、团体辅导室等等标准化产品。从今天来看,中国心理咨询的硬件产业和国际已经接轨,在中国几乎可以看到国际最前沿的心理咨询工具。
第二个方面是可视咨询,就是远程咨询,结合VR技术,在另一头按上传感器,就可以看到数据,可以看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而且通过VR的情景模拟,再加上声、光、电、音乐等的一些渲染,可以使人更加沉浸在情景之中。同时专家可以足不出户,也省去了一些路上奔波的时长。这可以使远程的心理咨询更有效率。
第三个是互联网的平台,即将线下的咨询变成在线的咨询,将有一些经常遇到的问题人工智能化,只要去问这个问题,在网上就可以得到非常精确的答案。有一些企业推出了像心理云技术这样的应用平台,将心理咨询的报告、讲座、在线直播等等,都整合到了互联网上,心理咨询的一些图片、工具、音乐、视频等等,也都集合到了网上,所以网上成为了一个海量的心理咨询资源的平台,把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咨询者通过网络更好地连接起来。这些平台成为了一个人随身携带的心理专家,让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地得到支持和帮助。
第四个发展的方面是心理测评工具方面,心理测评对于企业人才的测评、高管团队的匹配度、职岗的匹配度等等都非常重要。所以一些科学的心理测评工具推出来,企业是愿意买单的。有一些标准化的心理分析工具,会用于商业的谈判,愿意付钱的企业也是很多的。所以这里的商机是无限的。
综合我们对于心理咨询跨界的认知,我们感觉到,心理咨询这件事有中国特色,且正在慢慢地被各方接受,但是总体上来看,还不是非常科学的领域,传统的心理咨询发展得稳扎稳打,但是亮点不多,优秀的心理咨询机构不多。我们也发现,领导干部、家长、婚恋青年群体对于心理咨询的需求非常迫切。作为产业的心理咨询,硬件上已经和国际接轨,在VR、大数据、互联网平台等的影响下,心理咨询行业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和商机。
最后,感谢毛莉莉,姚爱芳,吴立人,魏迎娣,徐汉芳,张利等对于此文的观点贡献。